萧彻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。
这林砚,脑子里整天都装了些什么?
真是……太合他的胃口了!
他那位崇尚“怀柔”、“宽仁”的父皇,是绝对想不出,也绝不会同意这种方案的。
朝中那些恪守“中庸之道”、“以德服人”的老臣,怕是看了要当场心悸发作。
但这每一条,都精准地戳在了北戎的痛处,把他想说的话、想做的事,用更清晰、更犀利、甚至更气人的方式表达了出来。
尤其是那条“质押王子”,简直是神来之笔。
萧彻几乎能想象到,北戎可汗看到这条要求时,那脸色会变得有多精彩。
是忍痛送出受宠的儿子,还是彻底撕破脸?
无论怎么选,主动权都牢牢掌握在了大渝手里。
萧彻的目光从纸页上抬起,落在下方垂手恭立的林砚身上。
年轻人身姿挺拔,穿着合身的绯色官袍,面容恭敬温顺,眼神清澈,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个沉稳可靠的青年才俊。
唯有他知道,这副乖巧皮囊下,藏着怎样一个鲜活灵动、甚至有些“沙雕”的有趣灵魂。
有原则,却不古板。
懂变通,却有底线。
心思机敏,善于从意想不到的角度破局。
最重要的是,那份不愿牺牲女子换取和平的坚持,那份对强权不卑不亢的态度,与他心底的理念不谋而合。
萧彻登基以来,一直试图扭转先帝晚年留下的沉疴积弊,想要打造一个更强势、更有活力、不再忍气吞声的大渝。
然而,先帝留下的老臣大多固守成规,与他理念相合、又能切实办事的年轻臣子,少之又少。
推行新政,处处掣肘。
整顿吏治,阻力重重。
就连对付北戎这等外患,朝中也总是杂音不断。
他常常感到一种孤家寡人的疲惫和烦躁。
直到林砚的出现。
就像一潭沉寂已久的死水中,猛地注入了一股活流。
带着点莽撞,带着点沙雕,却充满了蓬勃的生机和意想不到的巧思。
每一次听林砚内心疯狂吐槽,看他表面恭顺、实则憋着坏水地应付那些官场老油条,萧彻都觉得枯燥的朝政似乎也变得有趣了些。
如今,这份关于北戎的策论,更是让萧彻清晰地意识到——他找到了。
找到了一个或许能理解他、辅助他,甚至与他并肩前行的人。
萧彻的手指在那份策论上轻轻敲了敲,压下心潮涌动:“你辛苦了,先去休息吧。”
说着,萧彻抿了抿唇:“去清漪阁吧,阿蛮也去。”
林砚:“!!!”
阿蛮猫猫!
他来啦哈哈哈哈!
【作者有话要说】
1000营养液加更奉上[比心]
退!退!退!
林砚谢过恩后,快快乐乐地去找阿蛮了。
看着那身影消失在门口,萧彻才重新拿起那份策论,又仔细看了一遍,越看,眼底的欣赏之色越浓。
他起身,走到窗前,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和远处宫殿的轮廓。
想起当年他还是太子时,与父皇那数次激烈的争吵。
他主张对北戎强硬,父皇却总说“兵者凶器,圣人不得已而用之”,更倾向于怀柔安抚。
他想要清查积弊、整顿吏治,父皇却认为他“年轻气盛,操切过急”,信奉所谓的“无为而治”,实则就是放任自流。
最后一次争吵,是为了处置那个贪墨赈灾款、引发民变的父皇表亲。
他坚持要依法严惩,以儆效尤。
父皇却怒斥他“不念亲情,刻薄寡恩”,甚至威胁要废了他的太子之位。
若非幕僚苦苦劝阻,让他暂时隐忍……
后来,那表亲愈发肆无忌惮,终于激起更大民变。
他奉命前去镇压,却毫不犹豫地将那表亲及一众贪官污吏拿下问罪,雷厉风行地平息了民怨,却也彻底激怒了父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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