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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离(1 / 3)

&esp;&esp;“大人,犯人薛意之妻齐雪带到。”

&esp;&esp;薛意闻声,似是耗尽了力气,极其缓慢地想要抬起头,望向齐雪的方向。

&esp;&esp;然他脸颊将抬的刹那,一旁监视的官差面露凶色,手中刀柄恶风冽冽,狠狠砸向他的右脸:

&esp;&esp;“砰!”

&esp;&esp;闷响落下,薛意头猛地偏过一侧,鲜血随即从嘴角溢出。

&esp;&esp;“薛意!!!”齐雪切齿腐心,凄厉的呼喊刺破公堂的肃静,她像一只被激怒的雀鸟要扑过去,却被身后的官差狠掐住臂膀。她挣扎着,泣斥道:“你们是怎么办案的?哪有一上来就严刑拷打的?!”

&esp;&esp;薛意耳边轰鸣如雷,右颊那火辣辣的痛楚,与他周身刮骨剃肉般的重伤相比,早已微不足道。这一击,反而将他从半昏沉的泥沼中震醒了几分。

&esp;&esp;这如同儿戏、说降便降的刑罚,不过是主上随心所欲的惩戒罢了。

&esp;&esp;难为灵隐……定是她,亲手为他编织了诉状里的污秽身份,又不知何处寻来假证人,用这桩桩件件莫须有的血案,彻底斩断他的过去,也扼杀他的未来。

&esp;&esp;他本应认罪的。他不甘,故而紧咬着牙关。

&esp;&esp;可是她在这里。

&esp;&esp;这一念浮起时,痛楚、不甘,连同那悬于头顶的荒谬判决,都俶尔远去。早已麻木的神智迟迟想起,权力翻覆之间,便能以任何由头,将她以包庇之罪一同碾碎。

&esp;&esp;“罪……在薛意一人……我娘子……齐雪……她什么都不知……一切……与她无关……”

&esp;&esp;他终是吃力地出声,口中那积聚的、粘稠的血浆丝丝垂落。

&esp;&esp;“什……什么罪?薛意……”齐雪紧紧追着他的眼睛,心中不安。

&esp;&esp;李知县冷眼旁观,心下了然。上差早有明示,犯妇无关紧要,开释即可。他倒是生出几分看戏的兴致,想瞧瞧这看似情深的女子,知晓那些骇人听闻的罪行后,这对騃女痴男,会是何等模样。

&esp;&esp;惊堂木重重拍下,余音震荡撼梁。“既有口供,人证物证俱在,罪证确凿!”

&esp;&esp;判决词朗声宣读,字句威严。

&esp;&esp;“钦犯薛意,出身微贱,得蒙皇都朱家收容,不思报效,反噬主家,犯下灭门惨案,戕害一十三口!其行径之酷烈,人神共愤:割喉悬梁,开膛破肚,老幼妇孺皆未幸免,更有裂脑掐婴,弃尸古井之恶!流亡期间,恶性不改,罪孽滔天!明日启程押送皇都天牢,候决!”

&esp;&esp;割喉、裂脑、肢解?

&esp;&esp;堂上点烛飘摇,映得他淋血的侧脸明明灭灭。

&esp;&esp;回忆往昔种种,她灵魂将剥离当下一般,飞到花烛长夜他与她结成姻缘的那一天,飞到月色空明他背她上山依偎一夜的那一天,飞到春晴烂漫他拉她入怀策马疾驰的那一天。

&esp;&esp;泪水凝在眼底,空洞无边无际,她没有了鸣不平的声息。

&esp;&esp;衙役上前,全不顾是否一指嵌在了裂肉里,蛮横地将薛意从地上拖起带下去。

&esp;&esp;他用尽每一次呼吸存贮的力量,头颅艰难地转向她,执拗地乞求着什么,直直地望过来。

&esp;&esp;齐雪分明也能感知。她却避开了。

&esp;&esp;她的眼睫颓然垂下,不去承接他那道目光。

&esp;&esp;待犯人被押下,李县令转而看向神情恍惚的齐雪,指节叩案:

&esp;&esp;“薛意罪责已定,依律,其家产需抄没赔偿苦主。”他目光移向旁侧,“这位是朱家远房亲眷,亦是苦主之一。齐氏,你既曾是他妻子,对此可有话说?”

&esp;&esp;齐雪回神,望向衣着朴素的老妪,本能地深深弯腰,颤声:“赔,我们一定赔……就算倾家荡产,我做工、乞讨,也……”

&esp;&esp;“人都死绝了!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!”&esp;那老妪不等她说完,扬手重掴在齐雪脸上。

&esp;&esp;清脆的响声在堂内回荡。齐雪踉跄一步,脸颊瞬间红肿起来。

&esp;&esp;老妪浑身发抖,枯瘦的手指指着她鼻尖:“你一个罪囚的妻室,名声尽毁!往后谁敢雇你做工?你就是自卖自身,也抵不了这血债的万分之一!你注定……”

&esp;&esp;“公堂之上,不得放肆!”李县令一拍惊堂木,看向齐雪惨白的脸,语气放缓,俨然一副百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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